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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三十章心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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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是舞劍,便省去了那些樸實無華的招式,專撿那些勾人眼球的比劃。這麽一整套下來,倒叫在場眾人嘖嘖稱奇。

折劍山莊的劍法被稱作是萬劍之首自然不是浪得虛名,她又是集折劍山莊之劍術大成者,舞出的劍勢更是別有一番意味。禪意與淩厲交雜在一起,和出一副完整的美人舞劍圖,更有文臣言,陸千涼這起勢收勢之間,大有鴻門虞姬的意味。

虞姬的意味?就是那個丈夫吃了敗仗,自己在烏江河畔抹脖子的那個?陸千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頓時覺得沈季平其實是個才貌雙全的人啊,又有能力又有容貌,她當真有福。

舞罷,陸千涼施禮歸席,伸手捧了花燈便吹滅了正中的燭心,一時間整個場中鴉雀無聲。沈季平一驚,忙起身向陛下告罪道:“皇上,內子不懂宴上的規矩,私自吹滅了花燈,微臣教導無方,甘願請罰。”

陸千涼捧著花燈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,緊忙放下燈提溜著裙角一同跪下。陛下喜怒不定,便見沈言璟悠悠笑起來,遙遙的指了指她:“師姐,你倒是糊塗了,這花燈哪有吹熄的道理?”

“啊?”她呆楞楞的啊了一聲。便聞沈言璟道:“流觴曲水名為曲水,自然是有彎路的,花燈在水中,遇上了風流眼便會打旋。燈中置的紙條寫的是這一輪賦詩的詩眼,直到短蠟焚盡紙條這一輪才算結束。師姐你吹熄了蠟燭,倒是叫我們都玩兒不成了,還不瞧瞧那紙條裏寫了什麽詩眼?”

陸千涼聞言,展開花心中的紙條一掃,將那字念了出來:“酒?”

沈言璟道:“古人稱酒水為瓊漿,這瓊漿二字,諧音窮將,倒過來就是將窮,意頭不好啊。皇兄何不選個應景寫的詞匯,還能給諸位朝中同僚一個表現的機會?”

“數你牙尖嘴利,理都讓你占了,朕還能說什麽?”皇帝揮了揮手道:“都平身吧,既然言璟都替你二人說話了,朕再多做責怪便是朕小氣了。既然今日以菊花設宴,便以菊花為字謎引花燈再放,如何?”

諸臣稱是,沈言璟在對岸對二人遙遙的擠了擠眼睛,坐回了席上。陸千涼二人有驚無險,亦是坐回到席上,這才發現早已經是滿手的冷汗了。

琴聲再起,蒙眼的琴師琴聲泠泠,奏的一手好曲。可不知是她同那琴師有仇還是沈季平同那琴師有仇,花燈竟再一次搖搖晃晃的停在了二人的身前,就和算計好了似的。

侍女執著桿子撈起花燈捧給陸千涼,琴師摘下了覆眼的帛帶,也是驚詫。在場諸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氣,若是不知撫琴的琴師沒有問題,倒是要以為他是在故意找茬了。

陸千涼捧著花燈,感覺自己就是在捧著一個燙手的山芋。

作詩?她不會。還舞劍?無趣。要麽直接賴吧,倒也顯得小家子氣。就在她愁眉苦臉的不知所措的時候,沈季平一直手伸過來,從她手上接走了花燈:“陛下,千涼著實不善文墨,就算是做出來也只能叫人笑話。微臣鬥膽向陛下請個恩典,讓千涼飲兩杯酒,而微臣作兩首詩如何?”

陛下道:“寧王自幼善文墨,朕也不好掃了諸臣的興,準了!”

沈季平領旨謝恩,將自己的杯子與陸千涼的杯子擱在一起斟了兩杯酒,起身走了七步,突然一笑:“有了。”

便見他彎身折了一朵花兒,垂首輕吟道:“一夜新霜著瓦輕,芭蕉新折敗荷傾。耐寒唯有東籬菊,金粟初開曉更清。”

“好詩啊!”大學士嘆道:“耐寒唯有東籬菊,寧王有如此氣節,當真是離陽形勢啊。如此詩句,不愧是國之柱石!”

沈季平拱了拱手:“不敢當,季平只是作了自己該做的事,實在當不得大學士的誇讚。”

被人家誇了自己的丈夫,自己臉上也倍有面兒。陸千涼笑的合不攏嘴,昂首將第二杯酒也飲下,大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望著沈季平。

寧王殿下一首詠菊之詩一鳴驚人,叫諸多文人雅士刮目相看,這會兒都是翹首以盼,等著沈季平做第二首。就連陛下都微微側了身子,大有興致的模樣。

便見沈言璟一襲青衫,俊雅飄逸宛若謫世之仙,眉眼處都帶著難言的風雅。他微微低頭嗅了嗅手中的花兒,又將之遞給陸千涼,吟誦道:“秋叢繞舍似陶家,繞邊籬邊日漸斜。不是花中偏愛菊,此花開盡更無花。”

一首簡單的七律,用詞不算風雅意趣,語句也無修比雙關之意,卻字字真心句句真情。世人愛將女子比作桃花,比作富貴牡丹,卻極少有人將女子比做菊花。

開頭兩句樸實無華,似是描寫出了一個再樸素不過的農家小院兒,結尾兩句卻升華全詩,直道真情。不是眾人之中我偏愛你啊,只是除了你,我再也愛不上別人了。

兩首詩,兩種意境。一言家國氣節,一言不渝深情。

沈季平向高座於龍輦上的皇帝施禮落座,這才將花燈放入水中。眾人還沈浸在剛剛沈季平石破天驚的兩首七律,見花燈入水才堪堪回過神兒來,緊忙在心中思索起詩句來,一面華燈落在自己面前時手足無措。

琴聲再起,花燈順水而漂,遇上一處風流眼後打了個旋兒又向上游飄去。下游諸多官員有的長出了一口氣,有的失望的挪開眼,想這花燈是與他們無緣了。

短蠟燭火搖曳,琴聲婉轉清揚,十幾個呼吸的工夫,琴聲停止,便見那花燈的穩穩地落在了沈言璟那一桌面前。

侍女撈起花燈交給離月,離月斟酒兩杯,笑道:“寧王殿下能為妻作詩,不知殿下是否也能為我解個圍呢?”

沈言璟未想到離月能出這麽一遭幺蛾子,壓低了聲音道:“你善文墨,作一首詩又有什麽難的?”

“難的不是一首詩,而是殿下您的心思。”離月將酒杯舉至唇便仰頭飲下,笑道:“殿下請,離月洗耳恭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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